顾如衣

终此一生逐天光微熹,黑暗中歌声渐起久违的旋律。

【非良】在劫难逃(一)【百日非良第四日】


#百日活动#

#围棋AU,相关内容注释有点多,可看可不看#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是个甜党,我是个甜党,我是个甜党#


       阳光明媚的春日周末,韩非穿了件深紫色的风衣,步伐悠闲哼着歌来到棋社。

       现今国内棋坛三分天下,桑海圣贤棋社和咸阳三秦棋院各占一方,如其他地方的非攻道场、逍遥社、地泽道场等,虽然不如前两者人才辈出,却也因为过往曾有声名显赫的棋手而受人尊敬。

       韩非此刻来到的,正是被誉为棋坛圣地的圣贤棋社。

       圣贤棋社不在市内繁华之处,而是占了城郊一处风光秀丽的近海地段建成了山庄。为着这良好环境,不只棋坛名人乐于来此交流,不少业余爱好的各界名流也会来拜访一二。

       韩非幼时便是随着家中长辈来此,被荀卿看中收作了弟子,从此开始学棋,如今不过十岁半,却已业余五段,成了业余水准中的顶尖高手,深受荀卿疼爱。

       走着走着,右眼皮一跳。

       韩非站住,抬手食指按住右眼。人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日难道有祸事?子不语怪力乱神,韩非表示接受科学教育的自己,绝不能如此迷信。

       老师荀卿从来不讲大课,只收了自己与师弟李斯二人,在他自己的小院里指点。韩非今日虽是来向社长确认之后外出比赛的事情,但还是要先去拜见一下老师,于是便直奔小院而去。

       韩非走到院外,没有看到往日李斯停在墙外的自行车,便知道今日是自己来得早了。

       推门而入,午后的小院微风习习,竹影摇曳,蜻蜓点水掠过池塘,一只青色的团子,哦,不,是个穿着浅青色衬衣的小孩子正沐浴在暖光下,安安静静端坐在石桌前。

       小家伙听到推门声,回过头向韩非看过来,只一眼就让韩非有些挪不开视线。

       这是老师打算给自己找个小师妹了?眼光真不错,这小姑娘水灵啊!韩非不禁面露喜色。

       谁让他自小喜欢看美人,连抓周时,都抓了幅美人图,被全家以为这孩子以后要成为画界一代宗师。结果才学了一个月,就被教画画的老师嫌弃,扫地出了门。

       “你是谁啊?”韩非走上前,跟“小美人”打招呼。

       小家伙歪头看看他,忽然露出个笑容:“我叫张良。”

       童声清脆动听,人也赏心悦目,韩非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啊?”

       “祖父和荀先生在里面下棋,我在这里等他。”

       祖父?韩非向关着门的屋子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家伙自称姓张,而自己老师的棋友里刚好有一位张姓的老先生,只是这位老先生可不怎么待见自己:“你的祖父可是张开地教授?”

       张良转转眼睛,点了点头。

       韩非盯着他看了许久,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肖想的小师妹是没了。

       张开地是桑海大学的名誉教授,也算是业界名人了,和自己老师很有些交情。韩非生性有些不羁,张教授这一本正经的老人家十分瞧不上他。荀卿每次在他面前夸赞韩非是棋界天才,张开地都不屑一顾,还曾扬言以后要让自家孙儿也来学棋,好好打压打压韩非。

       老人家赌气的话,韩非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张开地家的孙儿小了自己好多岁,就算有些本事,等他追上自己也早不知是什么年月了。

       所以眼前的小家伙是张家的小少爷……虽然不是小师妹,也还真是好看啊。韩非忍不住多看了张良几眼,小家伙不怕生,也好奇地看着他。

       韩非围着屋子绕了半圈,悄悄溜到窗下瞧了一眼,老师和张老先生的棋局才入中盘,只怕还要下很久。

       “小家伙,他们还要下很久呢,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玩?”韩非回到张良身边,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我要在这里等祖父。”张良乖巧地摇头。

       韩非不死心,继续哄骗:“这里好玩的可多了,那边可以看海,那边可以划船,那边可以荡秋千……”韩非一边指着各个方向绘声绘色地说,一边注意他的表情,说到秋千时,发现小家伙眼神有了些变化,“想荡秋千吗?”

       张良父母早逝,祖父一把年纪虽然疼爱他,但到底古板了一些。小孩子被捧在手心,平日里看得紧,这种看起来有些危险的玩耍内容都是被张开地严令禁止的。

       张良低下头,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对韩非摇了摇头。

       明明是想的嘛……韩非知道他是懂事,也不再为难,去寻了副棋来,摆到张良眼前的石桌上。

       “学过棋吗?”韩非捡了黑白各一个子,放在棋盘上问。

       张家是书香门第,张开地对孙儿的教育还是从文化教起。下棋一事虽然老人家口头上说过,却也没真的开始付诸行动。

       “看过。”张良想了想,觉得自己只是随便看过点书,大概不能算是学过,却也不能说一窍不通,最后给了个模糊的说法。

       韩非在棋盘上,错开摆下两个黑子:“这个知道吗?”

       “尖。”

       “这个呢?”韩非手指一拨,将两子改作隔开一个位置的样子。

       “跳。”

       “这个呢?”将其中一子往一侧挪了一个点位,韩非继续问。

       “飞。”

       “嗯?什么?”韩非手指一顿,忽然嘴角勾起神秘莫测的笑意。

       记错了?原本正对答如流的小家伙被质疑后,思考了起来,试探着回答:“飞……不对吗?”

       “对,真乖。”韩非心满意足听到小家伙重复了一遍与自己名字谐音的答案,抬手在他鼻梁上轻轻一刮。

       小张良看他笑了起来,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但总有种自己上当了的感觉。

       张开地和荀卿下完棋,出门时看到韩非在棋盘上摆着定式,而张良在旁边看得认真,两人还不时小声交谈几句,氛围很是融洽,尤其是韩非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良儿。”张开地黑着半张脸,又不便当着荀卿的面发作。自家宝贝孙儿,怎么能被韩非这小子带坏?

       荀卿倒是对于韩非所为颇感兴趣:“平日里三省堂那边的师弟倒不见你这么上心。”

       圣贤棋社的主楼大堂取名三省,社长的两位亲传弟子和未曾拜师的学生,都在那边跟着上大课。

       “那些师弟可没他可爱。”韩非可不怕张开地,丝毫不避讳地说出心里话。

       “哼。”张开地一刻也不想让孙儿和韩非多待,牵过张良就要走。

       “张教授今天是输了吧?火气这么大。”韩非撇撇嘴,声音故意说得不大不小,刚好让张开地听得一清二楚。

       “没大没小。”荀卿手里的折扇轻轻敲在韩非头上,后者夸张地叫了起来。

       张良不舍地回头,刚巧看到韩非龇牙咧嘴的样子,掩口笑了起来。

       韩非瞧见小团子回头看自己,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第二日,韩非就和师弟李斯跟着三省堂那边社长的二弟子颜路一起到别的城市比赛去了,直到半个月后才回来。

       “韩非这次表现得很好,李斯、颜路也都很不错。”韩非这次拿了个第一,李斯仅差一步,半决赛输给了与韩非会师决赛的对手,颜路年纪虽小,这次也引起了不少棋界人士的关注,社长很是开怀,笑着在荀卿面前表扬几个孩子。

       “还行吧。”荀卿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也是有几分得意的。

       圣贤棋社一直生源不断,弟子中也是人才辈出,这一批里,社长的门生伏念、颜路,荀卿的徒弟韩非、李斯,都是好苗子。

       伏念是几个人里最年长的,几年前已经定段,开始了职业棋手的征程。颜路年纪小,还在历练,这次同韩非、李斯一起去参加比赛,主要是为了多见见世面。

       李斯虽然比韩非大了两岁,但因着韩非先入门几个月,荀卿就收他做了二弟子。而李斯天资不如韩非,虽然两人如今皆是业余段位封顶,但论棋力,韩非应该是要更胜一筹的。

       “三个月后就是定段赛了,你们两个可要加油啊。”社长拍拍韩非和李斯的肩膀,鼓励二人。

       “师兄想来不成问题,我也会尽力的。”李斯笑笑,算是回应了社长。

       韩非可不像他这般规矩,眼睛一转就打起了自家老师的主意:“老师,定段了有没有奖励?”

       荀卿“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定了段再说。”

       “哎哎,老师,前两年有人送您的那副香榧木棋盘……”韩非追着荀夫子向外走去,一副不死心的样子。

       社长大笑了起来,李斯摇摇头向他告别,也跟着荀卿离开,一出门就看到韩非竟然没有继续纠缠老师,而是在三省堂里坐下了。

       “师兄不回去复盘吗?”李斯好奇走了过去,发现师兄对面坐着个穿着青色衬衣的小孩子。

       “你先去,我等下就过去。”韩非朝他笑笑,视线继续锁定在他对面的小孩子身上。

       李斯不认识这个孩子,也不知韩非要做什么,只是他禀赋不如师兄,更要多努力才是,并没有这么多闲工夫玩闹,便也不太上心地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你祖父呢?”韩非对面的小孩子自然就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张良。

       “祖父有事,送我过来就走了。”张良乖巧地坐着,面前的棋盘上四角各有一道死活题。

       “哦?你……这是要开始学棋了吗?”半个月前可没听老师提起过,“你今年多大了?”

       “快要五岁了。”

       竟然还不到五岁吗?韩非有些诧异,自己便是刚满五岁开始学棋的,听老师说已经是启蒙很早的了,不想张良竟是比自己当初还要早些:“你这是在做死活题?谁给你出的?”

       上次见面,小家伙虽然对围棋有些简单的了解,但定式尚且不知,怎么仅半个月,就开始解死活题了?

       “先生有事,让我在这里等等,是伏念哥哥给我出的。”

       给这么小的孩子出死活题?韩非觉得这可不像伏念的作风:“你让他出的?”

       “嗯,最近看了些,觉得有意思。”张良从小都是自己一个人玩耍,并没有参照的对象,全然不知自己几句话便引起了韩非极大的关注。只靠看书就能摸出些门道,悟性极佳啊。

       “这三个都是你自己解得的?”韩非扫了一眼盘面四角的题目,其中已有三个被解开了。

       “嗯。”张良应了一声,随即姿势标准地食、中二指夹起一枚白子,落在最后一角。

       平日所见最多的便是取子落子,只是这寻常的举动,由眼前这个孩子做来,竟是意外的好看。

       韩非被晃了神,未曾言语,张良半天没听到他说话,抬起头见他盯着自己,甚为不解:“韩非哥哥,你在看什么?”

       咦?这小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韩非记得自己并没有提过:“你知道我的名字?”

       “你上次提过。”张良觉得自己被算计之后,回家问起过祖父,便知道了韩非的名字,自然也就想明白了他是故意让自己那么叫。至于祖父不屑一顾的语气,已经被小家伙自动忽略了。

       韩非听他说起之前自己占他便宜的事情,不仅没有愧疚感,反而很是得意:“刚才叫我什么呢?再叫一次。”

       才不要……虽然性情和顺,却也不是被人随意拿捏的。张良瞪他一眼,小孩子眼神纯良清澈,哪有半点震慑力,只能让韩非觉得更可爱。

       韩非逗完了人心满意足,低头看起来他刚才的落子。

       伏念这几道题出得倒是循序渐进,不愧是一直帮着社长指导师弟们,倒是有些为人师表的样子。韩非来之前,张良前面三道题都已解开,这会不理韩非后,又自顾开始解题了。

       白子先行,黑白子交替几步后,白棋已然成活。

       韩非带着赞赏之意点头:“挺厉害啊,要不我也给你出个题?”

       “好。”

       韩非收了四角的棋子,在张良面前那一角开始摆子。明知他才刚接触围棋不久,韩非还是忍不住想要为难他一下。

       张良盯着韩非摆完后的棋型,小脸上两道秀气纤长的眉皱紧,小嘴也跟着抿了起来,陷入了沉思。

       韩非在一旁托着腮笑看,他本就是要为难张良,照着颇有难度的题目去出的,李斯当年学棋三个多月,还解了整整一周呢。张良要是真能一下子解出来,那可就是个小神仙了。

       “诶?韩非你怎么还没走?不去复盘吗?”社长和颜路说完话,也从里屋走了出来,正好瞧见韩非坐在张良对面。

       “李斯先去了,我等下就过去。”按理说荀卿给李斯复盘,韩非也应该去听讲的,只是他二人棋风不同,荀卿教导他二人的方式也有所差异,社长便也未觉得他偷懒。

       “这个是张开地教授家的小孙子张良,以后就来咱们这里学棋了,你当师兄的,可要照顾他一些啊。”

       圣贤棋社上下都知道韩非天资非凡,又向来行事不依规矩,可不指望他能给师弟们做个榜样,社长也就是说两句场面话,谁知从不对三省堂这边感兴趣的韩非今天却一反常态:“好啊,小良子以后可要听我的话。”

       “祖父给我取了字,说不让别人乱叫我的小名。”

       口齿清晰,软软糯糯,韩非听着就不禁勾起唇角:“张教授是文化人,讲究真多,那我要叫你什么?”

       “子房。”

       “好吧,那子房以后可要听我的话,你看社长都把你托付给我了。”韩非朝张良眨眨眼,旁边的社长有点回不过神来,怎么自己就把张开地的宝贝孙子,托付给了他最瞧不顺眼的韩非了?

       张良看看社长,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向韩非点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现在跟着我去复盘?”韩非起身向他伸出手。

       张良将手递给他,由他牵着自己走了,留下社长独自茫然四顾。

 

       荀卿正给李斯复盘进行到一半,见韩非进来正要唤他坐下一起研究,忽然瞧见他牵着个小家伙,定神一看竟是张良,诧异问道:“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社长说,小家伙交给我了,以后我来照看他。”韩非得意地笑着,荀卿见惯他这副样子,估计他八成是心血来潮,也就没放在心上,招呼他二人坐下来。

       李斯瞧见韩非牵着张良,连坐下后也不松手,打趣道:“师兄,我瞧他乖得很,丢不了的。”

       “嗯,有眼光,他是很乖。”韩非笑了笑,得寸进尺地将张良抱起,坐在自己腿上,“老师复盘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你可要好好听。”

       “嗯。”张良应声,认真盯着棋盘看了起来。

       李斯有些诧异,又有些失落。韩非大概生来就是要走下棋的路子的,自己不比他有过人资质,却也肯下功夫,倒也并不遗憾。只是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这位师兄对自己却始终没有另眼相待,这般恃才傲物让李斯心里有些不痛快,此刻见韩非竟对一个小孩子如此亲近,心下默然。

       “继续。”荀卿见李斯出神,折扇一伸,在棋盘边上轻敲。

       李斯连忙回神,继续复盘。

 

       张良年纪小不能自己来上课,张开地又不是每日都有空闲,最终便定下让他每个周末过来。

       而韩非平日里学校还有学业,为准备定段赛,又加上自小体弱,心脏有些问题,那日之后便被荀卿勒令好好修身养性,定段赛出发前竟是没有再见过张良一面。

       暑假定段赛开始后,五百余人的预选赛,韩非和李斯二人几轮过关斩将,以全胜战绩轻松进入本赛。

       去年本赛前二十位棋手都已入段,后面三十位,有四位已经超龄终身不能再参加定段赛,基本与职业道路失之交臂了。今年的预选赛根据对战积分取了前六十四位参赛者进入本赛,再加去年的二十六位,一共凑了九十位选手,四十五台对阵。

       本赛抽签后,两人幸运地没有彼此抽到,可谓是运气颇佳。本赛一共十轮,十局九胜便可提前定段,韩非一路胜绩保持到第九轮结束,提前成功定段。李斯中途遇到去年险些定段成功的前辈,小负一局,最后也成功地获得了专业初段的证书。

       两人归来时,社长几乎笑得要合不拢嘴了,荀卿一番鼓励训勉后,知道两人一个月来比赛辛苦,便嘱咐他们早些回去休息。

       李斯向来勤勉,缠着老师与自己复盘一局再走,而韩非体质不佳,则准备先走一步了。

       “今天是周末,子房来了吗?”韩非离开前忽然向荀卿问道。

       “来了吧,应该在三省堂。”荀卿以为韩非先前不过是三分钟热度的兴致,没想到三个月后归来,竟还惦记着小家伙。

       韩非向老师鞠个躬,恭敬告退后便去了三省堂。

       一进门,偌大的三省堂坐了好多学生,伏念正在讲基础课。韩非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前排的张良,见不好打扰,便先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候。

       “韩非师兄怎么在这里,不回去休息吗?”颜路抱着书本路过,瞧见定段归来,应该早早回去休息的韩非,便打了个招呼。

       颜路这人年纪虽小,但却心性沉稳得很,安安静静从不多事,韩非虽然因为自身性格原因,不爱和他打交道,却还是觉得他人不错:“我来看看子房。”

       “子房师弟可真不一般。”颜路向张良的方向望去,“之前学棋才没多久,只用一周就解出了那么难的死活题。”

       “死活题?你说的是?”韩非听到死活题,心里一动。

       “就是定了来学棋之后的那个周末,那时候你被荀师叔勒令在家了吧?”颜路见他感兴趣,就尽力回忆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研究那么难的死活题,倒脱靴这种棋型平日里其实不常见,在死活题里也是有些难度的,那竟然还是个劫活题。”

       韩非一怔,倒脱靴,劫活题,这好像……是自己给他出的那道题?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下课。”

       伏念说下课的声音传来,颜路便向韩非道别,向着伏念走过去了。

       韩非逆着向外走的人群,走到还坐在位置上低头想着什么的张良身边:“在想什么?”

       张良听到声音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脸上有明显的喜悦:“韩非师兄,你回来了?”

       “呵呵。”韩非见他高兴,自己也跟着心情飞扬了起来,“听颜路说,你很用功啊?”说着,在他面前的棋盘上摆出之前的那道死活题,“来。”

       张良以为他这是要检查作业,便胸有成竹的拈了子,一步步解题。

       韩非静静看他从容落子,不缓不急,竟是别有气度:“子房,你真是宝啊。”

       “嗯?”张良正认真落下最后一子,并未听清,“什么?”

       “没什么。”韩非笑笑,伸手牵起他,“解得很正确,乖孩子要奖励。”学棋没几日,便能只用一周解出这种难度的死活题,这必须得是个宝贝……而且那日走得匆忙,他可并未给小家伙记下题目,只怕是他自己当时过目不忘了,这样的记忆力于围棋而言,可是难得的天赋呢。

       张良乖巧地跟着他,脸上满是期待:“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韩非故作神秘,领着他在棋社的山庄里走了一阵,直到小家伙看到秋千,露出惊喜的神色,“奖励你这个好不好?”

       刚要说“好”,又想起祖父平日的教导,张良收敛了情绪,不答话。

       韩非瞧他这个样子有些心疼,直接将人抱起来放到秋千上:“张教授又不在,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以后都要乖乖听我的。”

       被放到秋千上,张良有点紧张,下意识抓住韩非的手。

       “哎,别紧张啊。”韩非看他有点害怕,安慰道,一只手拉着他,绕到身后轻轻推了起来。

       秋千荡起来,脸颊上有微风拂过,于炎炎夏日中甚是清凉,张良跟着放松了下来,眉眼间泛上纯真的笑意。

       “你之前说快要五岁了,是什么时候?”韩非推着秋千,和他搭话。

       “我已经五岁了。”张良随口答道。

       已经过完生日了吗?韩非手上一停,本就荡的不高的秋千,没几下渐渐停了下来。张良见他停了下来,开口问道:“怎么了?”

       “那没办法了,今天就当作补过了。”韩非反应过来后,伸手摸摸他头顶,继续晃起秋千来,“等你六岁的时候,我们还来荡秋千?”

       “好啊。”虽然聪慧过人,但在有些事情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是张良也不例外。

       多年后于棋坛登顶的张良九段生日时,再次和韩非回到圣贤棋社,坐上秋千时,想起自己当初就这么被一个荡秋千的约定给收买了,很是有些委屈。

       当然,关于他们的这些后话,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

 

——————————————————————————————

⑴业余五段:围棋分业余段位1-5段,6、7段是通过比赛得来的类似于称号的,专业段位1-9段。

⑵中盘:棋局基本依次分为布局、中盘、收官三个阶段。

⑶⑷⑸尖、跳、飞:围棋上的棋型术语,依次如图(一)(二)(三)


⑹定式:指布局阶段双方在角部的争夺中,按照一定行棋次序,选择比较合理的着发,最终形成双方大体安定、利益大小均等的基本棋型。

⑺定段:从业余段位进入专业段位,需要参加定段赛。我国目前参赛年龄限制为25岁(含)以下。定段赛分预选赛和本赛,本赛取前一年本赛30-50名中年龄符合要求的选手直接进入本赛,再从预选赛中取前数十名进入本赛。本赛抽签比赛,取成绩前20位,定段成功。

⑻复盘:重新摆出下过的棋局,可以研究当局时没有考虑到的变化,和别人一起讨论,用于反思,弥补不足。

⑼死活:在围棋的范围中,研究单方死或活的关于“眼”的问题叫做死活。

⑽倒脱靴:又称为“脱骨”、“提后再断”,是围棋死活问题中的一种独特的棋形,在对方提掉自己的数子后,再反过来叫吃,擒住对方数子。

⑾劫活:被包围的若干子,必须依靠打劫取胜才能成活,称为‘劫活”。因为围棋中单提一子的话,对方也可以回提,所以不可以马上提,必须找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点,迫使对手应付,下一手就可以回提对方一子,这叫作劫。





评论(34)

热度(325)

  1.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