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良】在劫难逃（十六）【百日非良第八十四日】
#百日非良#
#围棋AU，我也不知道剧情过半了没#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是个甜党，我是个甜党，我是个甜党#
韩非下意识攥紧了手。
这个情况确实出乎他的所料了，本以为即便无法治好，也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他是非常愿意一试的，可是这样……
“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吧。”医者悲悯，即便如端木蓉这般冷静自持的性情，看到韩非从满怀期望到满心失落的转变，也难免有些伤感。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两位帮忙。”虽然失落，却不至于一蹶不振，这么多年下来，韩非也已经渐渐沉淀了当初的少年意气。他早已明白，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要为其他的人打算。
“不必客气，当年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虽然觉得自己没有错，但还是心中难安。能帮你做点事情，他会高兴的。”当初定段升段赛上，韩非病发时正是在同盖聂对局。
虽然知道尽力而为并无不对，但韩非确实也是因为在和盖聂比赛时消耗太过才发生了意外。为此，盖聂始终有些难以释怀。
说到盖聂，端木蓉一向冰冷也难得融化片刻，神情间带了些脉脉温情。
“自然不是盖先生的错，是我自己不好。”怪只怪自己大意，韩非向来认为自己如果足够强大，即便有人存心暗算，也不会得逞。
端木蓉抬手看看了表，她学医，对于时间会较为注重：“你要的蛋糕应该快好了。”
“端木医生喜欢甜食吗？”刚才自己交代服务生时，她视线便一直看了过来，应该是很感兴趣的。
“还可以，”端木蓉应了一声后又略显遗憾地摇摇头，“不过一时控制不住食欲，之后还要辛苦减肥，也太傻了。”
韩非听后失笑，不禁想起了红莲平时吃东西百无禁忌，等发现一次都没穿过的新衣服已经穿不下了的时候，又会哭天喊地的样子。身为女孩子也真是辛苦，还好子房……
忽然意识到还在同端木医生说话，自己的思绪却又飘到了子房身上，实在是失礼，连忙收敛自制。
“看你这反应，女朋友很喜欢吃甜食吗？”韩非擅长察言观色，端木蓉却也不逊色。学医便少不了望闻问切，观察病人那可是基本功，虽然韩非不是自己的病人，却也同理。
“……算是吧。”韩非无奈地笑了笑，只希望这话可千万别传到张良耳朵里，还好他并不认识端木医生，而盖先生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韩非和端木蓉道别后，提着蛋糕回了房间。
张良与盖聂这属于平日切磋，两人下得都较为随意，韩非这一去才堪堪接近半个小时，两人却已布局结束，向中盘过渡了。
新做好的蛋糕，巧克力的香气飘来，不似比赛还要计时，张良心境很放松，原本还在拈着白子思考，一下子便抬起头来，正撞上韩非的视线。
“要吃吗？”韩非会意，笑了起来。
张良看了看盖聂，后者向他点点头：“你随意。”
韩非切好蛋糕后递给张良一块，又向盖聂问道：“盖先生要不要尝尝？”
盖聂赶紧摇头，他可不喜欢甜食，但是看到张良吃得开心倒是想起了女朋友端木蓉，神色间也褪去了几分淡漠。
张良一边吃得文雅矜持，一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棋局中。自己和盖聂分属同一半区，若能各自再进一步，便会在半决赛时会面，今日这一局棋的输赢很可能会影响彼此的心境，左右到之后的比赛结果。
他不知盖聂与韩非之约，倒是想得有些多了。
盖聂棋风攻守兼备，比之卫庄的犀利，对于张良来说要更难对付一些。他们师兄弟二人常年交流，虽然卫庄嘴上总是对师兄挑三拣四，其实两人分明是相互促进一同前行，让张良羡慕得很。
若不是韩非发生意外，他们本也该如此的。这一想起来，情绪又有些跟着不安失落起来，张良赶紧咬了一口蛋糕安抚自己。
韩非原本也在看着棋盘，看他有动作，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禁笑了出来，连忙抽了张餐巾纸，伸手给他擦去嘴角沾到的巧克力。
他们两人动静有些大，引得盖聂和颜路也跟着看了过来。颜路平日看惯了他们举止亲密，只笑着摇了摇头，倒是盖聂面上虽波澜不惊，心中却似有所察。
难怪小庄要提醒自己，和韩非沟通时避开张良。
“今天休息，怎么还过来了？”三秦棋院棋手下榻的会所，设备场地齐全，章邯在棋室外面的走廊里迎面碰到赵高时打了个招呼。
“你不也一样？”赵高客气地笑了笑，“咱们可没李斯先生那等福气。”
“那样的福气，我倒也不想要。”章邯摇头，李斯这些时日也算是带病参加比赛，这会不过是趁机休养，哪里有什么福气可言。
“既然来了，一起复个盘？”赵高作了个“请”的手势，章邯也没有推辞。他们分属三、四组的第二名，下一轮的对手刚好同之前交换了。
“这位张良先生，可是听院长说过很多次，感觉如何？”赵高先开始复盘自己与盖聂的对局，说的却是章邯先前的对手。
“院长的眼光自然是好的。”章邯抬眼看了看他，低下头去看棋盘,“盖先生离开咱们棋院也有一年了，这次交手可有感到什么变化？”
赵高一边按部就班落子，一边答道：“如果说他像一把利剑，现在倒不像以前那么锋利了。”
“哦？”章邯有些意外，“怎么说？”赵高明明输给了盖聂，却还要说对方退步了吗？这岂非是在打自己的脸？
“大家经常会拿他与卫庄比较，两人都属于攻击性强的棋手，而盖聂胜过卫庄的一点大概就是在于他懂得何时退让。”赵高停下落子，指向棋盘上一处，“这里，我本打算引他强杀，然后再⑴弃子另谋走厚外围，不想他却放了我一条生路，反而借势让我左右为难，得了这边的便宜。”
“如果换了卫庄，大概还真会不客气得吃下你这块黑棋。”章邯上次比赛中刚与卫庄交过手，那种充满压力的感觉他还清楚记得。
“即便是盖聂，以前大概也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赵高一手托腮，若有所思，“他现在杀心减弱，却反而更强大了。”
这么说来，盖聂离开三秦棋院，还真是一件憾事。章邯记起盖聂离开后，院长嬴政脸色阴沉的那一个多月时间里，不光自己和赵高经常要承受他的怒气，连李斯也没能逃脱。
“那么张良呢？”赵高没有继续同章邯分析盖聂的事情，毕竟这一位他们还是较为熟悉的，倒是圣贤棋社的这位张三先生，年纪虽小，段位却已在两人之上，让人颇为在意。
“挺不错的。”与张良年龄相近的棋手里，柳下跖属于非常能闹事的，高渐离则惯常是一脸生人勿近，再看看自己棋院里这个年纪的棋手，还真的是没有张良这样的。章邯对于这位对手的评价还是相当好的，“这个年纪的棋手通常还比较激进，他虽然有些地方也很犀利，但大局观相当好，不会因为纠结局部而得不偿失，我竟然觉得有时候跟不太上他的思路。”
赵高含笑听他说完对于张良的分析，摇了摇头：“我可不是要问这个。”
“他是你下一轮的对手，不想知道这些，那你想知道什么？”章邯认认真真地说了半天，想要尽可能地给赵高一些帮助，没想到对方却完全不在意。
“我好奇的是院长常提到他，你总不会觉得院长是对他的棋风感兴趣吧？”对于张良，嬴政更多的时候是说起韩非时顺便提及，他们几个三秦棋院年轻一辈的主力，哪有不懂的？
章邯当然明白，不然也不会心血来潮地要和张良聊聊：“下完棋，我和他聊了两句，看起来他对于院长很有敌意，他们以前有过节？”
“这事说起来可就长远了，得追溯到吕不韦还是院长的时候呢。”赵高意味深长地看着章邯说道。
“我输了。”张良摇着头，将白子轻轻放回到棋盒中。
因为个人运气问题，他常年执黑多，对于怎么把控局面更有心得一些。盖聂自从离开三秦棋院来了这边后，兴许因为和端木蓉接触多了，棋路中杀伐之气淡去了不少。在他如今的步步为营下，张良发现自己竟是更难找到突破口了。
“承让。”盖聂向他点头示意，两人开始收拾棋盘，“你下一轮的对手应该是赵高五段，他有时候棋路会另辟蹊径，显得较为诡异，小心些不要被他带跑了节奏。”
盖聂出身三秦棋院，算起来和赵高应该还是旧识，怎么反倒提点起自己了？张良有点疑惑，下意识向韩非看了过去。
韩非今日听了端木蓉一席话后，知道盖聂对自己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想必因此才有了这示好的举动：“盖先生自己也多当心才是。”
对方既然示好，自己也该有所表示，韩非这是在暗示自己吧？张良跟着也向盖聂点点头：“章邯五段棋风稳健，虽然不比盖先生棋力高，也还是多小心的好。”
嬴政棋风中杀性太强，过刚易折。李斯生性多疑，棋风不正。赵高好奇诡之道，也不像正直之辈。倒是章邯，虽然至今成绩平平，却也是按部就班的走着上坡路，性情颇有可取之处。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盖聂向三人打个招呼，起身准备离开。
送到门口时，韩非笑着拍了拍盖聂的肩膀：“蛋糕很好吃，给女朋友捎回去点吧。”
盖聂先是一怔，随后会意，向韩非点点头：“谢谢。”
“你认识盖先生的女朋友？”等盖聂离开后，张良转头看着韩非问道。只听说过盖聂为了爱情选择换了长住地点，对他女朋友的事，张良却是所知无几，不过看韩非倒是挺清楚的样子。
“见过几次，你们在里面比赛，我们那不都是只能在外面等着的？”这话说来也没错，韩非和端木蓉的确没见过几次，只不过交流却还是不少的。
人家那是女朋友在外面等，怎么就和你成了一个阵营的了？张良与他错开视线，转身回屋不再接话。
一组的循环赛三天后终于结束，这一次荆轲再不敢大意，总算正常发挥获得了晋级资格。紧接着便是公布八进四的对阵名单，分别是各组的第一名对阵隔壁组的第二名。
“三秦棋院人真多……”比赛日，韩非和颜路陪着张良到了比赛场地，先碰上了非攻道场的棋手们。柳下跖瞥了一眼远处站在一起的嬴政、李斯、章邯和赵高，嘀咕起来。
八强名额，三秦棋院竟然占去了半数，荆轲、颜路这些为自己做长远计的棋手们心里多少都有些忌惮，脸色都有些凝重。荆轲自己更是上一轮险些失手，平时那点玩世不恭现在一丝也看不出，只剩下如临大敌。
自从为了推广围棋，职业定段的年龄上限延长到了二十五岁，越来越多的家长希望孩子可以特长学业两者兼顾，年轻的棋手们花在围棋上的精力普遍减少了一些，如今各家门下的年轻棋手发生了断层，也是合理的现象。而三秦棋院一脉的棋手大多起步较晚，如今的主力的几人年纪都偏大，反倒是过渡平稳，后来居上了。
“还好？”嬴政看身边的李斯拿出治哮喘的喷剂，皱着眉问道。
今天自己的对手正是李斯，嬴政为了避嫌，本不想和他多说话，可是见他状态实在不好，作为院长不得不关心一句。
“我请了私人医生，就在外面守着，两位不用担心。李斯先生如果觉得情况不好千万别勉强，及早通知医生才好。”赵高不待李斯回话，先行向嬴政汇报了自己的安排。
各家有各家的行事风格，三秦棋院棋手年纪普遍较大，便不像其它几家总要前辈带队安排诸项事宜，嬴政自己不想分心，便嘱托赵高找个人来打理。
“不是让你找个人来安排吗？”嬴政脸色一沉，虽然心中不喜，但到底赵高安排得当也挑不出错处，也不好严厉批评，“你自己也不要为这些事情分心。”
赵高一脸歉疚地看着李斯：“都是我之前找的人不妥当，我又大意了没有嘱咐好，这才让李斯先生出了意外，再不让我补救一二，心里愧疚更容易分心。”
“这事也不能怪你，大夏天的，我自己也大意了。”李斯属于粉尘类过敏性哮喘，春天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但现在已经是夏末初秋，连他自己都疏于防范了。
李斯这次的房间外，有大片蔷薇正开着，他住下的第一天便发现了，但是看到窗户紧闭，只当有人嘱咐过，便以为无事，谁知当晚睡梦中就开始有些不对，好在随身携带了应急的药物。虽没出大事，到底影响状态得很，第二日一早赵高听说后，就赶紧找人给他换了房间，更是连连致歉。
“若我再当心些，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赵高说着，视线瞥向了嬴政，后者皱了皱眉，向着对面非攻、圣贤两家看了过去。
嬴政心里对李斯是有些忌讳的。之前为了从吕不韦那里拿回父亲的院长之位，他不仅通过联姻的方式获取了帮助，还联合了棋院中一些其他势力来夺权。而他没想到的是，这诸多势力中，竟会是李斯这个吕不韦身边最得力的帮手首先向自己示好。在向自己揭露吕不韦的劣迹时，李斯便提到了吕不韦当年安排暗害韩非的事情。李斯虽然没有说起具体的安排，但若不时参与进去了，他又怎会知道？何况那之后，他便从圣贤棋社转入了三秦棋院，更是获得了大学的推荐名额和学费赞助。
那件事情最终的受益者是自己，这点嬴政很清楚。李斯这样暗示自己，既是邀功却也是威胁。
其实，嬴政对于当年的事情是心存埋怨的。他学棋本就晚，定段时也比同期参赛的棋手年纪要大不少。定段那年，倒数第二日比赛结束，不少棋手都围在一起复盘，还有些高段位的棋手也围过来观看指导，当时便有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路过，给自己点了一步棋。
那个孩子甚至都不知道这局棋的对局双方是谁，只点了一步后就被年长的前辈给叫走了。当晚吕不韦带自己复盘时，嬴政便将那一步棋点给了他看。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注定要做些什么，连当时棋坛顶尖高手的吕九段都称赞的，自然是一步好棋。
嬴政后来打听到，那个孩子名叫韩非，那年升为了专业三段。或许正因这样一件小事，才给他招致了祸端吧。
赵高看嬴政神色阴沉地远远望着对面，唇角若有似无地一勾后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进场了？”
嬴政收回视线，向他们三个点了点头，当先走进棋室。李斯紧随其后，走前路过赵高身边时，目不斜视地轻声说了一句：“你今天心思挺多，等会可要集中精力。”
“是，先生教训得是。”赵高笑着回答，向对面的张良看去，对方不知在听韩非说些什么，正以手捂口低头轻笑。
“哎，卫七段，你不要这么凶神恶煞，我会害怕的！这样不利于我发挥，算不算犯规啊？”荆轲故意往个子高挑的高渐离身后一躲，朝着卫庄抱怨，被后者白了一眼。
“荆大哥，你真没出息啊。”非攻道场不比圣贤棋社门下都是男棋手，他们可还供着一位稀有动物。
小师妹赵雪一开口，荆轲立刻就趴在高渐离肩上，笑得讨好：“没事没事，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什么出息，咱们小高有出息就好了，雪妹子你说是吧？”
高渐离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打下去，不肯接话，倒是赵雪行事大方得很，当即宣示所有权：“小高是我家的，当然有出息。”
原来他们两位是一对啊？张良在旁边听他们说笑，暗自点了点头。
“听说，他俩还是青梅竹马呢。”看他好像挺感兴趣，韩非便在张良耳边小声说道。比赛在即，八卦有利于缓解紧张情绪，虽然韩非感觉张良好像并不紧张。
想起早上子房对自己说昨夜梦到祖父安好时笑得那么开心，韩非却反而有些忐忑。梦总是反的，虽然说来是迷信，但结合之前张教授给自己各种明示暗示，却难保不是个不吉之兆。
“时间到了。”颜路在一旁提醒。
“嗯，那我进去了。”张良向两人笑笑，跟着盖聂、荆轲等人一同进场去了。进入各自的棋室后，便看到赵高已经落座了，手边是主办方沏好的茶。
“张六段早，今天这茶不错，要不要也来一杯？”赵高端起茶杯向张良示意。
“多谢，”张良本想说不用了，看到旁边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听了赵高所说，已经起身，便微笑着改了口，“那就麻烦了。”
“张六段……”赵高看出他原本打算拒绝但又回转了心意，先是一怔，随后笑着摇头，“今天，可要小心啊。”
小心什么？主办方提供的茶水，总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便已经开始攻心了吗？张良大大方方饮茶后，向对方伸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裁判宣布：“请两位猜先。”
后行杯本赛八进四，张良六段对赵高五段，第一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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⑴弃子：放弃自己的部分棋子，大多是见局势不利，争取先手到别的地方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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